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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子小说网 www.yanzitai.com,炀谷虞渊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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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繁辰星宿在苍穹上绘成了一条浩瀚的银河,万盏华灯在燃起在夜幕中宛若与日月齐辉。广袤无垠的镐京大地寂寥而静谧,黑夜下的城墙亮起的烽火似乎要照耀天际。阡陌稼野上的粟麦稻谷已无芒种艳阳下的傲硕,碧潭池塘中的荇菜浮萍已无白露微凉时的溯机,翠林山峦间的百兽灵鸟已无惊蛰细雨时的欣喜,亭廊幽苑外的青梅繁花已无大雪凛朔时的风姿。此时洛邑城由皋门进燕朝一路烽火华灯,猎猎的狂风涌进左祖右社及前朝后市,萧墙照壁上的玄鸟仰天嘶鸣,仿若要将这黑暗夜穹燃烧如昼。

    ——“天狗来了!”

    伴随着一声声惊恐的怒吼,一尊巨大的金纹青铜虎皮鼓被推上了司天台的东北角。十八位礼乐司手持桑梓木鼓锤,向那轮远望去如同苍凉皎月的鼓面敲击而去。周遭的黑夜越发清冷,薄纱般的月光却毫无重现天日的迹象。

    夜幕上的云层风气乌涌,惊扰得正在吞食葵兰蜜露的鹿蜀四窜而逃,泽更水畔的鹰嘴盅雕怒叼起雪豹,而双目如炬的瞿如哀鸣着飞过祷过山。黑暗中魑魅百兽呜咽齐暄,引得江水泛起了惊涛猛浪。巨漪之怒回溯撞冲向天鼋照壁,引来一道照耀大地的闪电。

    轰鸣雷声顿时震怒而至,那轮亘古遥远的冷月逐渐被云层所遮掩。大地上如薄纱般的银青月色幽暗地散去,再仰头凝望着那轮星宿间的月亮,正渐渐被这夜幕所吞噬。

    “天狗跃云震地倾,血食人间五千日。”

    天官卿楚簋迎着朔风站在八卦阵司天台上,太微垣五帝座正如同朱雀震翅欲翔。远山暗影间,林苑亭廊被夹杂着百兽亡灵的凛风傲然涌入,卷携着乌云将大地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。

    “湮祀实柴,感神应灵——柴燔。”

    伴随着楚簋在风中气壮山河的声令,只见大殿正东点燃起了四尺高的松桃枝,九位腕挂铜铃、腰拂薄纱的美女手捧琼玉与丝帛走到柴燔前褪去了青衫。她们以即将出阁行嫁之礼膜拜明月,也祈求作为夫君的天狗的庇佑。

    “郁金黑黍,酿香九泉——灌鬯。”

    郁金草黑黍酿成的酒被盛在青铜卣中,四位祭酒官将酒浇淋到熊熊燃烧的松桃枝上,火焰舔舐着百谷酒精透过果香枝木渗进大地之中。

    “蒿稷川泽,歆飨甦祀——焚香。”

    那九位已嫁作天狗为妻妾的洛邑美人重怀香蒿香茅,以澈溪清泉水辅以午夜白莲幽瓣重新浣过,继将香草投入欲念贪婪的篝火间。

    “磔宗礿庙,享我烝尝——疈辜。”

    在香蒿汁液的弥漫下,七位引烽火赶来的诸侯手捧牲祀走来。月夜在礼乐巫祀声中更加混沌,而那诸伯以磔牛终来行太牢之礼。

    一道由天际传来的霹雳怒吼卷携着雷电而至,那天官卿楚簋迎着猎猎作响的旗帜仰头高呼,似要与诸神天狗抗争。锋刃毫不犹豫地顺着他的手掌插入胸膛,汩汩热血随着《大夏》舞乐汹涌而出,染红了整座司天台。

    ——在香蒿郁金黑黍泉酒的浸润弥漫下,天官卿楚簋直直地倒在了司天台上。

    在天官卿以命祀天后,诸伯大夫以锦帛包裹着尸体抬入了吞噬掉郁金草黑黍酒的烈火中。焰苗汹涌而贪婪地侵蚀着带着温度的血肉之躯,发出了宛如千军万马飞至月宫与天狗厮杀的刺耳声响。

    一声轰鸣后只见弦月高悬,浓墨渲染的乌云正逐渐退散。那司天台周围枯萎的草籽此刻幻然成花,被火焰腾起的氤氲雾气如泪水般模糊了影壁上的玄鸟,山峦翠林中的百兽欣欣然乖驯齐鸣,滔滔江水怒流而下涤荡于山谷沟壑,巍巍山脉拔地而起伫立于苍凉大地。而再看那司天台东北角的篝火,也早已逐渐归为融于这静谧寂寥的夜色。

    “升歌《清庙》,下而管《象》,朱干玉戚以舞《大武》,八佾以舞《大夏》。”伴随着礼乐司的舞令,八列舞姬婀娜聘婷而舞起《武宿夜》。铙之六律、鼓之六同、镈之五声、钟之八音、錞于六舞奏起合乐。伴随着笙歌,百兽万物皆盎然驯鸣在这灵韵中。没有人再去理会那个此时在烈火中化为青烟的血肉之躯,即便他不久前还曾是高贵的天官卿。

    皎洁安详的月光再度洒向大地,甚至在雨前的水雾中变得晶莹澈亮,城门顿时从坊巷阡陌向司天台涌来虔跪叩拜。祈求着天神的怜悯及庇佑,也感激着血肉之躯的自我牺牲。

    ——再仰头看那轮漂浮在浩瀚银河中的皎月,圆润清洁如同冰雪,冷艳而高傲地亘古悬于苍穹之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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