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掎角之。旬月之间,何往不克!臣窃谓万全之计, 不过于此。”帝曰:“高舍人语是。”其夜到河内郡北,未有城守可依,帝命道穆 秉烛作诏书数十纸,布告远近,于是四方知乘舆所在。除中军将军、给事黄门侍郎、 安喜县开国公,食邑千户。于时尔朱荣欲回师待秋,道穆谓荣曰:“元颢以蕞尔轻 兵,奄据京洛,使乘舆飘露,人神恨愤,主忧臣辱,良在于今。大王拥百万之众, 辅天子而令诸侯,自可分兵河畔,缚筏造船,处处遣渡,径擒群贼,复主宫阙,此 桓文之举也。且一日纵敌,数世之患,今若还师,令颢重完守具,征兵天下,所谓 养虺成蛇,悔无及矣。”荣深然之,曰:“杨黄门侃已陈此计,当更议决耳。”

    及庄帝反政,因宴次谓尔朱荣曰:“前若不用高黄门计,则社稷不安。可为朕 劝其酒令醉。”荣对曰:“臣本北征蠕蠕,高黄门与臣作监军。临事能决,实可任 用。”除征南将军、金紫光禄大夫、兼御史中尉。寻即真,仍兼黄门。道穆外秉直 绳,内参机密,凡是益国利民之事,必以奏闻。谏诤极言,无所顾惮。选用御史, 皆当世名辈,李希宗、李绘、阳休之、阳斐、封君义、邢子明、苏淑、宋世良等四 十人。

    于时用钱稍薄,道穆表曰:“四民之业,钱货为本,救弊改铸,王政所先。自 顷以私铸薄滥,官司纠绳,挂网非一。在市铜价,八十一文得铜一斤,私造薄钱, 斤余二百。既示之以深利,又随之以重刑;惧罪者虽多,奸铸者弥众。今钱徒有五 铢之文,而无二铢之实,薄甚榆荚,上贯便破,置之水上,殆欲不沉。此乃因循有 渐,科防不切,朝廷之愆,彼复何罪?昔汉文帝以五分钱小,故铸四铢,至武帝复 改三铢为半两。此皆以大易小,以重代轻也。论今据古,宜改铸大钱,文载年号, 以记其始,则一斤所成止七十六文。铜价至贱五十有余,其中人功、食料、锡炭、 铅沙,纵复私营,不能自润。直置无利,自应息心,况复严刑广设也。以臣测之, 必当钱货永通,公私获允。”后遂用杨侃计,铸永安五铢钱。

    仆射尔朱世隆当朝权盛,因内见衣冠失仪,道穆便即弹纠。帝姊寿阳公主行犯 清路,执赤棒卒呵之不止,道穆令卒棒破其车。公主深以为恨,泣以诉帝。帝谓公 主曰:“高中尉清直之人,彼所行者公事,岂可私恨责之也?”道穆后见帝,帝曰: “一日家姊行路相犯,极以为愧。”道穆免冠谢曰:“臣蒙陛下恩,守陛下法,不 敢独于公主亏朝廷典章,以此负陛下。”帝曰:“朕以愧卿,卿反谢朕。”寻敕监 仪注。又诏曰:“秘书图籍所在,内典书,又加缮写,缃素委积,盖有年载。出 内繁芜,多致零落,可令御史中尉、兼给事黄门侍郎道穆总集帐目,并牒儒学之士, 编比次第。”

    道穆又上疏曰:“臣闻舜命皋陶,奸宄是托;禹泣罪人,尧心为念,所以举直 错枉,事切曩贤;明德慎罚,议存先典。高祖太和之初,置廷尉司直,论刑辟是非, 虽事非古始,交济时要。所谓礼乐互兴,不相沿袭者矣。臣以无庸,忝当今任,所 思报效,未忘寝兴。但识谢知今,业惭稽古,未能进一言以利国,说一策以兴邦, 索米长安,岂不知耻?至于职司其忧,犹望僶俛。窃见御史出使,悉受风闻,虽时 获罪人,亦不无枉滥。何者?得尧之罚,不能不怨。守令为政,容有爱憎。奸猾之 徒,恆思报恶,多有妄造无名,共相诬谤。御史一经检究,耻于不成,杖木之下, 以虚为实,无罪不能自雪者,岂可胜道哉?臣虽愚短,守不假器,绣衣所指,冀以 清肃。若仍踵前失,或伤善人,则尸禄之责,无所逃罪。所以夙夜为忧,思有悛革。 如臣鄙见,请依太和故事,还置司直十人,名隶廷尉,秩以五品,选历官有称、心 平性正者为之。御史若出纠劾,即移廷尉,令知人数。廷尉遣司直与御史俱发,所 到州郡,分居别馆。御史检了,移付司直覆问,事讫与御史俱还。中尉弹闻,廷尉 科按,一如旧式。庶使狱成罪定,无复稽宽;为恶取败,不得称枉。若御史、司直 纠劾失实,悉依所断狱罪之。听以所检,迭相纠发。如二使阿曲,有不尽理,听罪 家诣门下通诉,别加按检。如此,则肺石之傍,怨讼可息;丛棘之下,受罪吞声者 矣。”诏从之,复置司直。

    及尔朱荣之死也,帝召道穆付赦书,令宣于外。因谓之曰:“自今日后,常得 精选御史矣。”先是,荣等常欲以其亲党为御史,故有此诏。及尔朱世隆等率其部 类战于大夏门北,道穆受诏督战,又赞成太府卿李苗断桥之计,世隆等于是北遁。 加卫将军、假车骑将军、大都督、兼尚书右仆射、南道大行台。又除车骑将军,余 官如故。时虽外托征蛮,而帝恐北军不利,欲为南巡之计。未发,会尔朱兆入洛, 道穆虑祸及己,托病去官。世隆以道穆忠于前朝,遂害之,时年四十二。泰昌中, 赠使持节、都督雍秦二州诸军事、车骑大将军、仪同三司、雍州刺史。

    子士镜,袭爵。为北豫州刺史。高仲密拥入关。

    道穆弟谨之,继沮渠氏后。卒于沧州平东府主簿,年三十五,赠通直郎。无子。

    谨之弟慎之,字道密。好学,有诸兄风。年二十三,卒。无子,以兄谦之第二 子绪继焉。

    史臣曰:宋翻刚鲠自立,猛而断务。辛雄以吏能历职,任智效官。羊深以才干 从事,声迹可纪。杨机清断在公。高崇明济为用。谦之兄弟,咸政事之敏,饰学有 闻,列于朝廷,岂徒然也。深失之晚节,至于颠覆,惜乎!

    <b>部分译文</b>

    宋翻,字飞乌,广平列人人氏,吏部尚书宋弁同族弟弟。少年即有志操,世人都认为他刚毅果断。世宗即位之初,起家为官,任本州治中、广平王郎中令。不久被朝廷拜授为河阴令。

    宋翻弟弟宋道玙,先为冀州京兆王元愉法曹行参军,元愉反叛,逼宋道玙为官,宋翻与弟弟宋世景都被囚禁在廷尉那里。宋道玙后来背弃元愉归罪京师,还是被处死了,宋翻、世景被除名。很久以后,朝廷拜翻为治书侍御史、洛阳令、中散大夫、相州大中正,犹领治书职。又迁任左将军、南兖州刺史。当时萧衍派将领先占据荆山,准备侵犯。逢寿春沦陷,敌人乘势径直奔项城而来。宋翻派将成僧达前去偷袭,频频打败敌人,从此以后州境安宁。

    孝庄时,除官为司徒左长史、抚军将军、河南尹。当初,宋翻任河阴令,顺阳公主家奴抢劫民财,顺阳公主摄夺而不送官,宋翻领兵围困公主家宅,绑起驸马冯穆,向县衙而去。当时正值天热,人们暴晒日中,流汗沾地。县里原来有大刑枷,时人称为“弥尾青”等宋翻为县令,吏卒请求把它烧掉。宋翻说:“暂且放置南墙下,以待豪家。”没多久,有内监杨小驹到县中请事,言辞不逊,宋翻命人取出弥尾青惩罚他。放出之后,杨小驹在世宗面前控诉。世宗大怒,敕河南尹验核其罪。宋翻说出全部情况。帝下诏说:“卿故意违犯朝中法律,难道不是作威以沽名钓誉吗?”宋翻回答说:“造枷的不是为臣,买名的也不是为臣。之所以要把它留下来,臣不敢在百姓头上施刑,是用它来对付凶暴之徒如杨小驹之类人罢了。”从此威震京城。等到为政洛阳,终于为尹,他畏惧权势,巴结奉承达官贵人,所以当世之名大致都减损完了。永安三年(530),死于任上。朝廷赠其为侍中、卫将军、相州刺史。出帝初年,重新赠官骠骑大将军、仪同三司、尚书左仆射、雍州刺史,谥称贞烈。

    辛雄,字世宾,陇西狄道人。父亲辛畅,字幼达,任大将军谘议参军、汝南乡郡二郡太守,太和年间,为本郡中正。辛雄很有孝性,广泛涉猎书册史籍,喜欢刑名法术,廉洁谨慎,雅洁素泊,不随便交朋友,喜怒哀乐不轻易现于脸上。脱下布衫,奉朝请做官。他父亲在郡任上患病,辛雄自请免官回家侍奉,晨扶夜抱。等到父亲病逝,服丧期间,忧伤太过,人形全无,难以辨识,世人盛赞他的孝行。

    正始初年,授官给事中,十年没有升迁,于是辛雄自称有病,免职而归。清河王元怿任司空,征他为户曹参军,管理农业事宜。怿迁任司徒,辛雄也跟着授官户曹参军。神龟年间(518~520),辛雄升为尚书驾部郎中,转任三公郎。这一年,筛选淘汰郎一级官员,只有辛雄等八人被留职,其余都或罢或迁,改为任李琰等人为郎。

    在这以前,御史中尉、东平王元匡打算抬棺上朝诤谏,尚书令、任城王元澄弹劾元匡对皇上大不敬,皇帝下诏免元匡死罪、削职为民。辛雄上书议论说:“臣私下考虑平民元匡,前后尽职三朝,每每蒙受皇帝恩宠。正直之性,圣上心中有数;勇猛之志,过去多有表现。所以高祖赐给他‘匡’的名字,陛下您任命他为弹纠一职。以至于像茹皓升职,匡有斥其宜下之言;高肇当政,匡陈奏其弄权章表。元匡的刚正坚毅、忠诚款直,群臣没有能赶上他的;正直耿节的行为,朝野上下,人所共知。处在高肇时期,元匡造棺陈奏,圣主英明,大臣忠直,终而无可罪责。假使圣上打算重任元匡官职,先帝已有宽容之例在前,陛下您也应宽容在后,何况其当初谏诤行为与因罪伏罚性质不同啊。如他以贬黜终结,脱离朝廷,我担心这会杜绝忠臣之口,填塞谏奏之心,妨碍琴瑟之音的和谐,违背国政的济接。祁奚说,叔向的贤德,可施及十世,而今元匡却其身难免,实在是令人嗟叹惋惜。”没多久,元匡又被朝廷任为龙骧将军、平州刺史。右仆射元钦对左仆射萧宝夤说:“至如像辛郎中的才干,省中诸人没有超过他的。”宝夤说:“我听游仆射说:‘得到像辛雄这样的四五个人共同处理省中事务,就足够了。’您今天才夸奖他,不觉太晚了!”

    当初,廷尉少卿袁翻因犯罪的人,凭恩竞相诉讼,是非曲直难以断明,于是上奏皇上称这些人只要是他们曾经被人议论的,不问曲直,一律判罪,全不用仔细调查判断。皇帝得知,诏令门下、尚书、廷尉一起讨论此事。辛雄议论说:

    “春秋的说法:不幸而有过失,宁愿遗漏罪人也不滥责好人。失检则遗漏罪人,滥责则伤害好人。而今有议论者不忍得罪奸吏,致使他们任情胡来,以致君子小人香臭无别,这哪是什么赏善罚恶,心存恻隐怜恤的做法呢?仰寻周公不追究流言的过失、俯思释之不调查惊马的罪责,这都是以事情大小,以情况定夺的做法,目的是以得失为贵。事情往往是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。臣辛雄久掌案牍,屡见疑难诉讼。臣从处理的众多案子中提炼出六点看法。

    “一是:御史所纠,有注明当事者其人逃走的。等到他出庭诉讼,或为公使,本衙判明其过有所指,如不推检,文案明白,昭雪不论。二是:御史赦原查明赃物,不明行贿主人名字,检按没有贿赂所受对象为谁的,宜应剔除。三是:经过拷打不供罪,旁边又无三证,即使罪名已立,也应解罪。或有根据律令奏复的,与夺不同,不能按此办理。这一条,又必须确定什么样的人才能为证人。如若必须三人同时见到当事人接受财物,然后才能定为证人,那于法理太宽。若据传闻作证即为证人,则于法理又太急迫。现在我建议当事人行贿后三人都见到了,赃物及提供的情况相同,则视为事实成立。四是:赦前断事,或是因引据刑律乖离错误,致使定夺失公,虽然定成经赦,也应回到准律定夺的轨道上来。五是:经赦除名之后,或是向圣上诉说枉曲,被圣上下旨重新追究;或上省诉冤,上书要求重新审理。上书交付有关部门之后,未被研究判理,便遇上恩赦。像这样的一些人,也不能与通常的办案程序相违,依照前判为定。如若不与拷究相符合,已复案的人,请不追夺。六是:或受辞下检反覆,使究狱证占分明,理应清雪罪名,没来得及上告检按,忽然就碰上恩赦。假若依据证占而昭雪其罪,则违反正常的法律程序;如果除其名字,那就滥罪洁白之士。臣认为他们的罪行必须按察之后才能成立,昭雪必须以占定为准则,如若拷问没有完成程式以及重要证人有一人没有到的,则不能算作结案。

    “古来人士虽然担心检察狱案的工作不能尽量精细,但臣没有听说有谁明知冤屈却不审理。臣今日所陈奏的,实在是朝野人士众目所待,国家朝夕之间必须处理的紧急事情,愿皇上垂情深察为盼。”

    皇上下诏,依从辛雄所议。从此以后,每有疑议,辛雄与公卿大臣辩论,总是最后按照他的意见办,于是他的才名日盛一日。

    辛雄又作禄养论,称赞孔子陈述五孝,自天子至平民没有“退休”的文字。礼记:“八十岁,一个儿子不从政;九十岁,一家不从政。”郑玄注说:“恢复其官职。”然而,这只是指恢复庶民而言,并非指的公卿士大夫。我认为宜顺其禄养,不必限定年龄。”论文奏上,肃宗收下了。辛雄因母亲去世离任回家。丧期一满,右仆射元钦上书建议还授辛雄郎官职。不久,兼任司州别驾,加前军将军。

    辛雄从父兄辛纂,字伯将。学业博涉文史,性情温良雅正。初为官任兖州安东府主簿。与秘书丞同郡李伯尚有旧交,伯尚与咸阳王元禧一同叛逆,事败后逃窜到辛纂处。事情被发觉后,被免去官职。过了十多年,应朝请为官。渐转为太尉骑兵参军,经常被府主清河王元怿所嘉赏。等到定考官绩,元怿说:“辛骑兵有学识有才能,应考绩为上第。”转任越骑校尉。尚书令李崇北伐柔然,引荐他为录事参军。临淮王元。。北征,以辛纂跟随李崇有功,启奏他为长史。等到广阳王元渊北伐,又引荐他为长史。不久拜授谏议大夫。大为元。。所称叹,屡屡在朝廷称赞荐举他。

    萧衍派将曹义宗攻打新野,帝诏辛纂为持节、兼尚书左丞、南道行台,率部支援,到新野便打败了敌人。义宗等人以其劲速,不敢再前进。当时国家处多事之秋,京城更无援兵可调,辛纂只有以二千多名士兵捍御疆场。帝又诏辛纂为荆州军司,除任骁骑将军,加授辅国将军。辛纂善于抚慰将士,战士个个勇敢无当,敌人很是害怕。恰逢肃宗逝世,大家都认为大敌当前,应封锁凶丧消息。辛纂说:“安危在人,与敌有什么相干。”于是发丧号哭,三军全都披麻戴孝。还军入州城,申以盟约。很快城被义宗围起来,城中守军固城自守。庄帝即位,除授他为通直散骑常侍、征虏将军、兼任尚书,仍为行台。后来大都督费穆攻击曹义宗,擒获了他。军队入城,费穆举起酒杯对辛纂说:“如不是有辛行台在此,我也无法建立这个功勋。”入朝,费穆在庄帝面前说起这件事,称辛纂固守危城,应蒙赏爵,以激励将来的人。帝于是下诏慰勉。

    不久,除任持节、平东将军、中郎将,赐给绢五十匹,金装刀一口。永安二年(529),元颢乘着胜利的劲头,突然兵临京都城下,。。朱世隆狼狈逃回城中,城内空虚,于是被元颢擒获。等到庄帝还宫,辛纂谢请城池失守之罪。庄帝说:“那时朕也北逃。东军不守,哪是卿的过错?”又让他镇虎牢关,不久转任中军将军、荥阳太守。百姓中有叫姜洛生、康乞得的,原来是太守郑仲明左右,恣肆奸滑,偷窃民财,境内为患。辛纂伺捕擒住,斩于郡市,百姓欢欣鼓舞。朝廷加授其为镇东将军。太昌年间,除任左光禄大夫。辛纂侨居洛阳,仍为河南邑中正。

    永熙三年(534),除任使持节、河内太守。齐献武王兵赴洛阳,兵集城下,辛纂出城谒见王说:“纂我受诏在此,本有防御。大王忠贞王室,扶持危颠,辛纂我敢不匍匐待您。”王说:“我志在除奸,以康正国道,河内这话,深得王臣之节。”因命前侍中司马子如说:“我一路劳顿疲惫,你代我与河内联手。”于是大军入洛阳。

    九月,辛纂行西荆州事、兼尚书、南道行台,不久为正刺史。当时,蛮酋樊五能攻破析阳郡,响应宇文黑獭。辛纂建议出军讨伐,他的行台郎中李广谏说:“析阳四面无民,只有一城之地罢了。山路危险深幽,里外都是蛮贼。现在如少派军队,则力量不足制住敌人;多派,则需减撤后方防卫,根本虚弱。万一不能达到预期目的,则会大大损害我军威名。人心一乱,州城难保。”辛纂说:“岂能放纵敌人而不征讨,让他们为患日深!”李广说:“今日之事,惟须想个万全之计。况且心腹有患,何暇顾及疥癣。我听说台军已破洪威,量其不久便该来了。公只管督管城中,使人各自修缮壁垒,好好抚慰百姓,等待救兵到来。虽然失去析阳,就好比弃掉鸡肋骨,无甚可惜。”辛纂说:“卿说的自然是一种办法,我却不是这样考虑。”于是派兵攻击,不能克敌而败,诸将逃亡不归。城中人又秘密招来西边敌人,黑獭派都督独孤如愿率领军队偷偷前来,突入州城,拿下州府。辛纂左右只剩下五六个人,短兵接战,被敌擒获,杀害了他。朝廷赠他为都督定、殷二州诸军事,骠骑大将军,尚书左仆射,司徒公,定州刺史。

    高崇的儿子高谦之,字道让。少小时侍奉后母李氏,孝名远扬,李氏抚养他所耗费的心血也过于自己亲生孩子,以致旁人难以辨别他们兄弟所出的同异差别。时人把他们一样看重。等到长大,摒绝人事,专攻经史,天文历法、算学图纬之类书籍,广泛涉猎,每天诵读几千字,喜好文章,留心老、易。继承父亲爵位,脱下布衣,接受朝廷任职,朝廷加授他为宣威将军,转任奉车都尉、廷尉丞。

    正光年间(520~525),尚书左丞元孚慰劳蠕蠕,反被拘留。等到蠕蠕大肆掠抢而还,安排元孚回国。此事交廷尉处置,廷尉卿及监以下官员都称元孚无罪,只有高谦之认为元孚有辱使命,应处以流放之罪。尚书同卿与之争执不下,皇帝下诏同意高谦之所奏。

    孝昌初年(525),代河阴县令。这以前,有人在袋子里装上瓦砾,称是钱物,诈骗别人马匹,得手后逃走。皇帝下诏追捕,并要求把结果上报。高谦之于是用枷锁绑着一名假囚徒置于马市,声称这人就是以前在马市上诈取马匹的贼,今天就要行刑了。暗地里派心腹窥探集市看客中议论的人。有两人看到这种情景高兴地说:“我们不用担惊受怕了。”这两人立即被抓了起来,进行审问,他们都承认了骗取马匹的罪行,他们的同伙也被挖了出来。这次连带查出他们前后盗窃的案子,搜出很多赃物,很久以前失去自家物件的人,都各自来领取被盗物品。这一切,高谦之写成奏本,上表皇帝去了。不久,皇帝下诏升任他为宁远将军,正式任河阴县令。在河阴两年,增益减损,政体昭然,所办的事情,多成为治事典范。他的弟弟高道穆任御史,在公事上也颇有干才,世人以他们父子兄弟为官都著名而在当时传为美谈。

    旧制,两个县的县令可以在朝面陈得失,而当时奸佞侥幸的人憎恨他掌握了某些情况,于是一起上书请求罢免他的官职。高谦之于是上疏说:“臣以平庸之才,忝居神邑县令之位,臣心中确实想执法严明,秉公办事,以答谢朝廷浩荡之恩,竭尽人臣忠直之节。然而豪贵之家,支属广布,六亲七戚,够上判罪者,比比皆是,他们对我都起憎恨之色,对皇上皆起怨怒之心。而县令职位轻弱,哪能尽数纠正。先帝过去发布明诏,让县令们可以在圣上那里面陈掌握的情况。臣先父高崇任洛阳令时,经常能够进入朝廷面陈是非,所以能使朝中显贵敛手旁立,不敢违逆政体所禁。最近以来,这项制度渐渐废止,致使县令威轻,下情不能上达。今日二圣远遵尧舜,效法高祖。愚臣希望效其鲁钝蹇慢之才,早立功名。臣请求更新旧典彰明往制。以期奸诈豪纵之徒知禁难犯,收敛贼心。”诏书称:“这个奏启与朕意深相符合,立即交付执行。”

    高谦之又上疏说:

    “臣听说夏朝德运衰败,少康成为克复之主;周道将要废弃,宣王立下中兴之功。由此可知,国家没有恒常的安宁,世事也无永久的弊端,只是在于英明的君主以行之有效的办法改变现状,化弊有道有术而已。

    “自从正光年间以来,边城屡遭侵扰,将帅出师,相继于路,军费戎资,输送不绝。至于弓格赏募,都有出身;杀敌斩首,又蒙恩赐。所以四方之士,愿意应征的人数很多,各自为己,公私两利。如果军中统帅选准其人,犒赏功勋不失其实,那么什么样的贼不能平,什么征战不能大捷而还!诸守帅也许不是那类人才,多派亲近进入军中,另请他人拉弓引驽,虚受征官。自己身不赴阵,只派奴客之类入军中领战,对寇临敌,手不弯弓,兵不血刃。像这样则会导致王爵之赏虚加其人,征夫也无参军的积极性,那贼虏怎能被剿灭,拿什么来劝诫人们的忠诚贞节?况且近臣、侍臣、亲戚、朝士,纷纷托求官衙,擅作威福。如果清廉贞节执法不二的人,也会一同遭到诬陷,无端受到惩罚。朝臣顾望,谁肯诉说实际情况?这样下去,就会导致圣上被蒙蔽,坏人被纵容,亏损皇风,破坏政体。使谄谀小人意气洋洋,忠谠之言,不复鼓耳。

    “况且连年以来,国家多有征战,民不堪命,动不动流离失所,保全妻子儿女,竞争地逃王家兵役,不再顾及其桑蚕粮田,害怕国家刑律。这正是由于还家必有困顿之理,归来没有自安之路所致。假如朝廷听任百姓归其本业,微征徭役,那么归家还田者人数必定很多,他们定会垦田辟土,数年之后,朝廷一定会大获税民。而今官府不做以理召还流民的工作,只管严令强迫,这样下去,臣担心数年之后,逃离家园者更多,安居乐业者无人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有国有家者,不操心百姓不归顺自己,只担心政策得不到落实执行,不侥幸敌人不侵犯我,只依赖自己不可侮犯的信心。这个道理乃是千年共遵,百王一致的普遍真理。而且琴瑟之声不协调,知音的人便改弦更张;拉车的马匹脚步不一,善于驾驶的便要调整缰索。谚语说:‘迷途知返,得道不远。’这话虽不起眼,但道理极深。陛下日理万机,事情难以全面掌握,元、凯无言,不肯直陈。臣谦之虽平庸无才,但世代蒙受圣上荣禄,窃自向往前贤尽忠不惜身的义举,不怕身遭刀斧之刑,只要有一句有益于皇上,义不辞死。只求圣上略垂览察,微加推寻采纳,使朝章重新振举,军威更而复振,四海之内响起维新之歌,天下之人见到大禹之绩,那么臣上奏之后,便可含笑九泉而无丝毫遗憾了。”

    灵太后得到高谦之的疏章,责问左右近臣,追问怎么回事。这些得宠显要的人由此记恨高谦之,于是有人向太后建议:“高谦之有学识艺才,适宜在国学任职,以训导王公贵戚的后代。”下诏任命,除授国子博士。

    高谦之到了国子学,与袁翻、常景、郦道元、温子升等人,重温旧情。高谦之喜欢赡养孤老、抚恤贫弱,答应的从不失言。对待家中仆僮奴隶,当着他们子女的面从不鞭打其父母,奴仆中若有人生有三个儿子,他便免除其中一子做奴仆的义务,他家中从来没有受过刑的奴婢。他常说,奴仆也是人的血肉之躯,怎能忍心残害。高谦之因父舅氏沮渠蒙逊曾经据占凉州,国史缺漏,他于是编凉书十卷,流行于世。凉国佛道兴盛,谦之作论贬抑,称佛教是九流之中的一家。惹得当世名士,竞相以佛理前来诘难,谦之也以佛教义理对答,名士们终不能使谦之心悦诚服。高谦之又因当时实行的历法,许多地方不完备,于是便改元修订,成为一家之法,虽然他订的历法没有被采用,评论的人却叹服其多才多艺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候,朝廷议论铸造钱币的事情,任命高谦之为铸钱都将长史。他上书请求铸造三铢钱说:

    “大凡钱货之立,本意是互通有无,便利交易。所以钱的重量,世代不同。姜太公为周朝置九府圆法,到景王时更而铸造大号钱币。秦朝统一海内,钱重半两。汉兴,因秦朝钱重,改造榆荚钱。到了汉文帝五年(前175),又变为四铢钱。孝武帝时,全部销毁,改造三铢钱,到了元狩年间,又变为五铢钱。又造赤仄钱,以一当五个五铢钱。王莽摄政,钱有六等,大钱重十二铢,次九铢,次七铢,次五铢,次三铢,次一铢。魏文帝罢除五铢钱。到了明帝又恢复了。孙权立国江左,铸造大钱,一当五百。孙权在位的赤乌年间,又造大钱,以一当千。由此可见,钱币规制大小轻重,无不随时变化。

    “臣认为财政经济的重要,在食、货、祀、司空、司徒、司寇、宾、师八政之中列在首位;聚集财物的可贵,典籍之中,论述俯拾皆是。所以古来帝王,乘着天地的丰饶,临着海内的富足,无不广集粮食于太仓,富藏钱币于府库,储备既多,民免困穷,朝廷便可以让天下四方安宁下来,就如驱使身体伸出胳膊那样容易。过去汉代的孝武皇帝,虽然地广财丰,但连年征战戎敌,于是国库空虚。这时,民间富绅,献财助国;兴利之计,纳税朝廷。市场之上,设立收税之官;邑里乡间,置有催赋之令。盐铁经营既然方兴未艾,朝廷便屡改钱币,少府于是充实起来,上林也变得十分富足。尽管国家拓疆辟土,但国内却不加赋税,这都是计利的缘故啊。而今群妖未息,四方多存壁垒,征税既已麻烦,而千金却一日尽完,官仓府库储备渐渐耗尽,财货度用也将枯竭,诚是当初杨代献策之秋,桑、儿言利之日。而且以当初西京的兴盛,钱币犹且屡次改动,大小货币并行于世,子母之钱相权不悖,更何况今日寇难未除,州郡沦败,民物凋零,军队国家缺少日用,另外铸造小钱,可以有益于国家富足,那里会损害政体,妨害百姓呢?而且政事兴旺不因为钱大,政体衰落也不因为钱小,而只重在公私得失与否,政治教化亏损与否,改铸钱币之事既已有古人所做在先,今天我们也当效法啊。过去禹遭大水,用历山之金铸钱,拯救民困。汤遭大旱,拿庄山之金铸钱,赎回百姓卖掉的子女。今天百姓穷困憔悴,过于往日,英明之主哪能够袖手旁观呢?

    “臣今日所铸之钱,是用来接济流通的贫乏,五铢之钱,任其使用并行,流通无损,只会国家受益,穆公之言在这一点上应验了。微臣我虽然理钱之术不如计然,识非心算,暂且充当钱官,也对其道理有些理解。只要此举利于国家,我便不能沉默。如有疑虑,请求公卿大臣广为议论。如果大家都认为公平允当,即请求施行。”

    皇帝下诏准备按他的意见办,事情未成,他便死了。

    当初,高谦之弟弟高道穆,正光年间任御史,纠察相州刺史李世哲的案子,大加凌辱,世哲家人深深记恨。到这时,李世哲弟李神轨被灵太后深为宠爱,恰逢谦之家僮控告主人,神轨操纵了这名家僮,并与尚书说了此事,于是判定禁囚高谦之于廷尉。准备释放他时,李神轨启奏灵太后,请求发布诏书,在狱中赐死,死时,高谦之才四十二岁。朝中人士无不叹惜哀痛。高谦之所著文章百余篇,别有集录。永安年间,朝廷赠他征虏将军、营州刺史,谥曰康,又授一个儿子出身为官,以此昭明谦之冤屈。高谦之的妻子中山张氏,是有见识的妇女。教育子女,从师学授业。经常告诫他们说:“自从我成为你们家主妇,从未看见你父亲一天不读书。你们应该各自发奋努力,不要废弃祖宗之业。”

    高谦之长子子儒,字孝礼。元颢入洛阳,他的叔叔高道穆跟随皇驾北巡,高子儒随后渡河到了皇帝行宫,庄帝见到他,仔细询问洛阳的情况,子儒详细陈述元颢败在旦夕。皇帝对道穆说:“卿初来时,为什么不与子儒一起?”道穆说:“臣家百口在洛阳,必须他维持经营。而且要他今天来此,也可通报京师后来发生的事情。”皇帝说:“子儒不但不负爱卿你的期待,也大慰朕意。”于是授予他秘书郎中,转授通直郎。后来又升任安东将军、光禄大夫、司徒中兵参军、兼任祭酒,袭任父爵。兴和初年,除授兼殿中侍御史。当时四方多有流民,子儒为梁州、北豫、西兖三州检户使,所获流民很多。后来因为公事离职。武定六年(548)死,当时四十一岁。

    子儒弟弟高绪,字叔宗,聪明捷悟,勤奋好学。高谦之常对人说:“兴我门庭的,当是此儿。”等到他长大,涉猎书传,喜好文咏。任司空行参军、转任长流参军,升任镇远将军、冀州仪同府中兵参军,被府主封隆之所赏识。隆之到梁州、济州,让他跟随左右,总是让其管理数郡。武定三年(545)死,年仅三十二岁。

    高绪弟孝贞,武定年间,任司徒司曹参军。孝贞弟孝干,任司空东。。祭酒。

    高谦之弟恭之,字道穆,以字被世人称呼。高道穆学涉经史,不是名流隽士,他便不与他们交接。幼时即孤,事兄如奉父母。经常对人说:“人生厉心立行,贵于被知,当使晚脱羊裘,朝佩珠玉者。如时不我知,便须退迹江海,自求其志。”

    御史中尉元匡高选御史,高道穆上书给元匡说:“高道穆生自贫寒,长于陋巷。颇读群书,却无纯大之德;喜好文章,却乏雕饰之工。虽想跻身名士,列名俊伍,能够得到吗?然而碰上凝明独断之主,雄才一世之君,不藉朽株之资,求人于屠夫钓翁之中,不虑暗投之诮,取士荒野之中。村野之人闻英风而慷慨,望官途而低徊者,天下到处都是。臣如能够身得绣衣,名充官伍,即使不如周生才干敏捷,实有茅氏敢进油锅之心。”元匡看完大喜,说:“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人了,正要征召他。”于是引荐他为御史。高道穆所纠摘的,不论权豪,都在弹劾之列,朝野之政,元匡多有过问。高道穆曾对元匡进言说:“古人有言,罚一人应当使千万人都害怕,豺狼当道,不问狐狸。明公你肩负国家重托,应使天下人知法。”元匡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。

    正光年间,道穆出使相州。刺史李世哲即尚书令李崇之子,贵盛一时,经常做违法的事,逼迫百姓卖出住宅,他大建房宅,在其中置放鹞鹰,又在习射驰道的土堆上安置持节的木人。高道穆纠查出来,尽都毁坏废除,并且揭发其贪污受贿的赃物,上表朝廷。又。。朱荣讨伐柔然,高道穆监察其军事,。。朱荣也很怕他。还朝后,任官奉朝请,不久就除授太尉铠曹参军。

    萧宝夤西征,任高道穆为行台郎中,军机大事,萧宝夤经常委任于他。大都督崔延伯战败以后,敌人势力转而强大,宝夤屡屡请求增加兵力,朝廷不同意。萧宝夤对高道穆说:“卿如不亲自走一趟,是达不到增兵目的的。”于是令他驰驿赴京。灵太后亲自向他询问敌人的情况,高道穆汇报了具体情况。太后大怒说:“以往来的人都说敌人势力单弱,卿为什么独说它们强大呢!”道穆说:“以前使者汇报不实,是希望陛下龙颜和悦,希求得到赏爵之赐。为臣既忝居使人,不敢虚妄不实。臣希望您派近臣检视,便可知道真实情况了。”事完之后,应当返回,可道穆染上疾病,留在京城。

    后来,其兄高谦之被害,道穆惴惴不安,于是托身于庄帝。庄帝当时为侍中,特别钦佩敬重他,引居自家府中,深相保护。不久,庄帝因其兄的事情被黜罢官职。高道穆害怕遇上灾祸,于是携家奔济阴而去,改换姓名,往来于东平毕氏,以躲避灾难。

    庄帝即位,征高道穆为尚书三公郎中,加授宁朔将军。不久兼吏部郎中,与薛昙尚书一起出使晋阳,授。。朱荣官职,朝廷赐予他龙城侯爵位。九月,除任太尉长史,领中书舍人。遭母丧去职归家守丧,庄帝派中书舍人温子升到他家中吊唁,帝下诏让他复职,道穆上表不同意。三年(530),加授前军将军。

    等到元颢兵逼虎牢城,有人劝庄帝赴关西,庄帝询问高道穆,道穆回答说:“关中现在残破荒凉,有什么理由前去。臣认为元颢兵马不多,乘虚深入国境的原因,是因为国家征伐固守的将帅不得其人。陛下您如亲自率领宿卫将士,高募重赏勇敢将士,背城一战,为臣竭尽辅佐之力,打败元颢孤军,必定是必然的事。假如担心成败难测,觉得这不是陛下所能冒的险,也应车驾北渡,沿河东下。征召大将军元天穆在荥阳会合,进军虎牢;另征。。朱王的军队,让他奔赴河内以为犄角之势。这样旬月之间,何往不克。臣私以为万全之计不过如此。”庄帝说:“高舍人说的是。”这天夜里庄帝到河内郡北面,没有城守可依,庄帝命高道穆点蜡烛写诏书数十纸,告示远近,于是四方之人都知道皇驾所在。皇帝除授他为中军将军、给事黄门侍郎、安喜县开国公,食邑一千户。这时。。朱荣打算回师等待秋天到来,高道穆对。。朱荣说:“元颢以蕞尔微小的兵力,占领京城洛阳,致使皇帝乘舆飘泊零落,人神恨愤,主忧臣辱,实在于今。大王拥众百万,辅佐天子而令诸侯,自己即可分兵于黄河水边,缚筏造船,处处遣渡,径擒群贼,复主宫阙,这是当年桓文之举也。况且一旦纵敌,数世受其祸患,今天如若还师,令元颢重新修好防守设备,征兵天下,正是所谓养虺成蛇,悔之不及的行为。”。。朱荣深以为然,说:“杨黄门侃已经陈说此计,卿今又如此说法,我当重新予以讨论决定。”

    等到庄帝返政,在一次宴会上对。。朱荣说:“前番如果不采用高黄门这个计策,则国家至今不安。你可代替朕劝他酒,一定要他醉。”。。朱荣回答说:“为臣先前北征柔然,高黄门给臣作监军,临事决断迅速,实可任用。”除授高道穆为征南将军、金紫光禄大夫、兼任御史中尉。不久正除御史中尉,仍兼黄门职。高道穆外秉绳纠之职,内参家国大计,凡是益国利民之事,必定奏闻皇上。谏诤极言,无所忌怕。选用御史,都是当代有名望的人,李希宗、李绘、阳休之、阳斐、封君义、邢子明、苏淑、宋世良等四十人,都任过御史。

    当时钱币渐薄,高道穆上表说:“四民之业,钱货为本,救弊改铸,王政之先。一向以来,私铸钱币薄且多,官司所纠,挂万漏一。市场铜价,八十一文钱可买铜一斤,私造薄钱,斤余铜可得钱二百文。既以深厚的利益示民,又以重刑罪民,受到处罚的虽多,但奸商铸造的也更猛。而今钱空有五铢之文,而实际上连二铢的重量也没有,甚至薄如榆荚,一穿便破,放在水上,恨不得都掉不下去。这种现象因循有渐,防堵不彻,是朝廷的过失,这些人有什么罪失。过去汉文帝以五分钱小,改铸四铢钱,至武帝又改三铢为半两。这都是以大易小,以重代轻的事实。论今据古,我认为朝廷应改铸大钱,文载年号,以记其始,则一斤铜铸成钱只有七十六文。铜价最贱五十多文一斤,其中人工、食料、锡炭、铅沙都算进去,即使私人铸钱,也无钱可赚。无利可图,那么私铸之人,自然就收了这颗心,何况还有那么严厉的刑罚摆在那里。以臣推测,这样做后,必然会使钱货畅通,公私各便。”后来就采用了杨侃(疑误,当为高道穆)的计策,铸造永安五铢钱。

    仆射。。朱世隆当朝权盛,因在宫廷内看见他衣冠失仪,高道穆便立即纠劾。皇帝姐姐寿阳公主行犯官路,手拿赤棒的士卒呵斥不止,高道穆命令士卒用棒砸破她的车子。公主深深记恨在心,哭泣着到皇帝面前告状。皇帝对公主说:“高中尉是清正刚直之人,他所行的是公事,朕怎么能以私恨责怪他?”道穆后来见庄帝,庄帝说:“一日家中姐姐行路相犯,朕极以为愧。”高道穆免冠谢罪说:“臣蒙受陛下恩,遵守陛下刑法,不敢独独在公主身上亏损朝廷典章,因此辜负陛下。”皇帝说:“朕对不起卿,卿却反而说对不起我。”不久帝命记下此事。又下诏说:“秘书省是国家图籍所在的地方,掌管群籍,又加缮写,尺牍委积,已有多年。出纳繁芜,多致零落。可令御史中尉、兼给事黄门侍郎高道穆总集账目,并集儒学之士,编排次序。”

    高道穆又上疏说:“为臣闻舜命皋陶,奸宄受惩;禹泣罪人,尧心为念。所以举直置枉,事关先贤;明德慎刑,议存旧典。高祖太和初年,设置廷尉司直,论证刑罚是非,虽然事非古来就有,然切时要。所谓礼乐互兴,不相沿袭就是这个道理。臣以无用,忝居今任,所思报效,日思夜务。但是见识不足知今,学业惭愧古人,未能进一言以利国,说一策以兴邦,食俸长安,岂不知愧。至于为臣职责所忧,犹望陛下体察。窃见御史出使,都是由于某事某人已经传开,虽然惩罚了罪人,但也不免枉滥好人。什么原因呢?得尧之罚,不能不怨。守令为政,容有爱憎。奸猾之徒,总是以恶报恩,多有莫须有的无名罪状,共相诬谤。御史一经检考,耻于罪名不成,于是杖木之下,以虚为实,无罪而不能雪冤的,哪里可以尽数?为臣虽然愚陋短见,才不称职,绣衣所指,都希求肃清,如仍蹈前失,或许伤害好人,则对不起俸禄,无可逃避罪责。所以昼思夜忧,思有变革。依臣鄙见,请依太和旧例,仍然设置司直十人,属官廷尉,给五品官秩,选拔那些政绩很好、心平性直的人充任其职。御史如出纠劾,即移交廷尉,令知人数。廷尉派司直与御史一起出发,所到州郡,分开居住。御史检核完了,移交司直复检,事情完后与御史一起还朝。中尉弹劾报送朝廷,廷尉按察虚实,一如旧式。如使狱成罪定,不再宽假;作恶取败,不得称枉。如司直、御史纠劾失实,都按所断三狱的罪行定论。听其以所检查的,迭相纠发。如果二使阿曲,有不尽理,听任罪家到门下省上诉,另加按查检校。如此,则肺石之傍,怨讼可息;丛荆之下,受罪者不再吱声了。”帝下诏从之,又设置司直一官。

    等到。。朱荣死后,皇帝召请高道穆草拟赦书,宣告天下。因对他说:“从今以后,应当精选御史了。”这以前,。。朱荣常常想让他的亲信党羽任御史,所以令他作此诏书。等到。。朱世隆等人率其部下战于大夏门北,高道穆受诏督战,又参与谋划太府卿李苗的断桥计策,。。朱世隆等人于是北逃。朝廷加授其为卫将军、假车骑大将军、大都督、兼尚书右仆射、南道大行台。又除授他为车骑将军,余官仍旧。当时虽然对外说征讨蛮人,而皇帝担心北军不利,实则谋划南逃计策。车驾未出发,逢。。朱兆攻入洛阳,高道穆担心祸及自己,托病辞官。朱世隆以高道穆忠于前朝,于是加害于他,时年四十二岁。太昌年间(532),朝廷赠他为使持节,都督雍、秦二州诸军事,车骑大将军,仪同三司,雍州刺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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